【夜读】嬉子湖畔

（来源：安徽司法）

嬉子湖畔

■张金金

安徽中皖律师事务所律师

家乡有一个嬉子湖，湖水碧波荡漾，湖里游弋着无忧无虑的鱼儿。嬉子湖四面环山，我的家在一个叫狮庄的小村庄。每当春天来临，满山遍野的映山红。放学后，我们一群少年，在山坡上撒野，一口气爬到山顶，俯瞰嬉子湖，像一个大大的葫芦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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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时候，我们家境贫寒，却可以常年吃鱼。因为湖的另一头是我外婆和舅舅家，三个舅舅是远近闻名的渔民。每个月，外婆会用她佝偻的身躯挑着短短的竹扁担，一头挂着鱼，一头挂着面，穿过长长的围埂，给我们送来早已按捺不住的喜悦。理所当然，去外婆家成了可以和过年相比的喜事。

母亲领着我们兄弟俩，走在光秃秃的圩埂上，我总是跑在最前头，跑到圩埂的尽头，等着大舅接我们过河。我们来得会比预定的时间早，河头上的风很大，吹得我们直哆嗦。庆幸的是，圩埂的转角处是看湖人建的茅草房，有一个歇脚的地方，让等待不至于太枯燥。茅草屋的旁边，有几棵高大的枫树。坐在圩埂的石头上，一阵风拂过我的面颊，枫叶发出簌簌地响声。我抬头看了看枫树，那青白、精致、漂亮的树皮，是小学课本里对唯美最真实的写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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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来了，大舅一声清脆的吆喝声，打断我的遐想，我们欢快地跳上渔船。大舅手里那长长的竹篙，撑起我们美好的童年。

等到我稍大一点，可以一个人去外婆家。吃过午饭，休息片刻后，母亲把在饭头上煮熟的蚕豆串成一串，再下地干活。我和小弟把蚕豆串套在脖子上，沿着大寨圩向外婆家进发。兄弟俩一路边吃边玩，走走停停，等到舅舅接我们时，已是黄昏。

把我们送到湖对岸后，大舅再赶去打鱼。留下我们独自走完最后一小段圩埂。雨后泥泞的圩埂，被牛踩过以后，会留下各种奇怪的形状。我最喜欢那一块块印着牛蹄的脚印。我喜欢脱下鞋子，光着脚，一深一浅地踩进牛脚印中。虽然脚硌得生痛，但还是忍着痛，一蹦一跳。两个半形的牛脚印，装满童年的快乐。外婆在湖边补网，看到圩埂上的小人影，就知道我们来了，提前赶回家。我们安静地坐在外婆门口的水泥稻场上，等外婆回家，等着一点点长大。

假期后，外婆送我们回家，我们走在湿湿的草地上，一前一后。才懂点事的我，思考很久，卯足勇气，回过头，对着外婆说，“外婆，你要注意身体，健健康康的。”外婆愣住了，片刻之后，不屑地说:“你个小鬼仔，在哪里学的，油嘴滑舌，哄我老太婆开心，好好学习，外婆就很开心了。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
我读高二那年，敬爱的外婆长眠于嬉子湖畔。那一刻，我扶着外婆坟墓边的一棵树，偷偷留下了眼泪，一个爱我的人，永远离开了我。

如今，我们已经长大成人，嬉子湖上已建起大桥，我们不再徒步经过荒芜的圩埂和草地。蓦然回首，回到最初的地方，望着一汪湖水，我们仍是少年，没有走出长长的嬉子湖畔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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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在草木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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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阳阳、胡威

校对：方航、辛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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